救人一定要“吸尿”吗？在救治患者的同时医生如何保护自身安全
2019年11月19日，广州飞往纽约的南航CZ399航班上，医生张红用导管吸出老人膀胱中的尿液。
救助患者，“用嘴吸尿”是否会给医护自身带来感染风险？在保护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是否有其他办法？“如果当时是我在飞机上，我不会采用‘口吸’的方式。”上海市第七人民医院泌尿及生殖医学部主治医师***在看过“医生高空用嘴吸尿”新闻后，表示不认同这种救人方式。
近日，医生在高空中“用嘴帮老人吸尿”的事迹被广泛传播。海南省人民医院21日通报称，对该院协助救人的血管外科主任肖占祥授予“德艺双馨风尚奖”，奖励人民币10万元。同一天，暨南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院长徐安定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将对该院介入血管外科主任张红“用嘴吸尿37分钟救人”的善举进行奖励。
在外界一片盛赞的同时，部分医疗行业人士却在担忧，这种方式是否会给医护自身带来感染风险？是否有其他办法可以保护自身安全？
面临感染风险，还要做吗？
海南省人民医院官方信息显示，11月19日，南航CZ399广州飞往纽约的航班上，一名老年男性旅客无法排尿，需要救助。经张红和肖占祥初步诊断，该名老年男性旅客由于前列腺肥大，导致急性尿潴留，其膀胱内大致存有1000ml尿液，如不尽快排出，则有膀胱破裂的危险。
危急时刻，肖占祥自制穿刺吸尿装置，张红用嘴吸出尿液，帮老人排出700ml~800ml尿液，使老人转危为安。至于为何要用嘴吸，张红在微博上解释称“有尽快缓解症状的紧迫感”：“采用这样的方法，实属无奈。”
实际上，这并非中国医务工作者首次“震惊四座”。为了救助患者，医务人员口吸患者尿、痰、粪便之类的事迹，屡次在社交媒体上传播。中华预防医学会医院感染控制分会青年委员、《中国感染控制杂志》编委马嘉睿对医务人员这种“下意识救人”精神多加赞扬，同时又表示出毫不赞同的态度，“任何国际指南都没有推荐过这些操作方法。”
在感染预防与控制标准中，所有患者的血液、体液等都具有感染性，医生需要采取相应预防措施。“接触所有患者血液、体液的时候，医务人员应该戴手套，如果有必要的话，还要带眼罩。”马嘉睿分析称，在“用嘴帮老人吸尿”事件中，当事医生并不能确定当时自己的口腔黏膜是否完整，因此他还面临着感染经血液体液传播疾病的风险，如HBV、HCV、HIV、梅毒等。“医务人员不能将牺牲自己作为救助他人的代价。”马嘉睿提到，医务人员应该做正确的事情，而不是被道德绑架，去做存在风险的事。
那么，遇到上述老年男性旅客的情况，医生要如何做正确的事？
用针筒抽取，可行吗？
据***介绍，一般来说，针对尿潴留患者无法排尿的情况，临床上会置入尿管为患者引流尿液。这种方法在飞机上却“行不通”，至少老人突发状况时所乘坐的飞机上没有备导尿包和尿管。
海南省人民医院官方信息显示，飞机上能用到的设备仅有牛奶吸管、吸氧管和两个注射器，其中一个为5ml注射器。如果是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潘运高会选择用注射器穿刺放液的方法。注射器穿刺放液，即在膀胱充盈的状态下，用注射器穿刺后，再用注射器针筒抽取尿液。
据海南省人民医院官方信息，肖占祥利用机上现有的便携式氧气面罩上的导管、5ml注射器的针头等资源，临时组装穿刺吸引装置。经脾进行膀胱穿刺后，张红拿起引流导管用嘴为老人吸尿。“既然做了膀胱穿刺，建立了通道，这就说明5ml的注射器针头已经刺入膀胱，接下来医生完全可以用5ml的注射器针筒抽取尿液。”这种方法并非没有其他医生想到，然而他们担忧的是，“针头太细，引流太慢，患者膀胱承受压力太大会引起破裂。”
在***看来，他们担忧是多余的。“膀胱虽然是充盈的，但除非受到外力撞击，否则自发性破裂概率非常小。”为老人排尿的过程中，膀胱承受的压力也在逐渐减轻。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用5ml注射器针筒抽取，也不会发生老人膀胱破裂的情况。
口吸快还是针筒吸快？
从另一方面说，***认为，口吸并不会比注射器抽取快多少。具体而言，用5ml注射器针筒抽取尿液，一次5ml，抽一次全程（从第1次抽到第2次开始抽）需要10s~15s。
“这种情况下，医生并不需要、也做不到把尿液完全排空。短时间内快速排出过多尿液，反而容易引起患者身体血液的重新分布，导致出现低血压、头晕，甚至膀胱黏膜渗血的情况。”飞机上两位医生的做法也验证了他的说法。根据海南省人民医院官方信息，两位医生为老人排出700~800ml尿液，吸尿持续37分钟。
计算下来，排出相等量的尿液，用5ml注射器针筒抽取需要23.3分钟~40分钟。所以，在***看来，用注射器穿刺放液的方法完全可行。
幸运的是，在张红和肖占祥的救助下，老人最终转危为安。前列腺增生的老年患者出现排尿障碍的情况比较常见，这源于前列腺增生导致患者排尿阻力增加。
另一方面，老年人由于感知力减退，最好及时排尿，不要等到膀胱过度充盈、无法自主收缩时才去排尿，这时候反而更难排尿。
医生提醒道，“家属或其他陪同人，可以在飞机起飞前，提醒老年乘客去一次厕所。”（来源：健康界，文/杨瑞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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