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看二战美国的经济发展，海军规模急速扩大
[摘要]如果说，在美国的战略防御阶段，凯泽的自由轮是保持美国对盟国的补给和弹药运输线畅通无阻的关键，那么，希金斯的船则是战争的下一阶段——战略反攻阶段——的关键。
帮助美国赢得战争的不是其他，而是美国的经济。只有在美国经济的背景下，才能使像克努森和埃尔默•汉恩这样的移民和像希金斯和凯泽这样的中学辍学者成为民主兵工厂中最珍贵的财富，从而改变了胜利天平上的力量对比。赢得这场大规模生产战争的关键是美国的自由企业制度。
罗斯福巡视军需品工厂的最后一站是新奥尔良，他在那里会见了安德鲁•杰克逊•希金斯（Andrew Jackson Higgins）。希金斯是人们的想象力、聪明才智和单纯的驱动力的象征，正是这些让生产快车得以行驶；因此有人把他称为南方的亨利•凯泽。
珍珠港契机：从“不受欢迎的人”到“生产救星”
希金斯中学未毕业便辍学，然后在10 年期间零星做了一些工作，还进行了一些不太成功的生意尝试，最后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在新奥尔良市的一家木材出口公司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两年后，当他建立自己的公司后，发现人们需要一种船，这种船能够在他在密西西比州纳齐兹市（Natchez）附近的木材基地周围运行，把泡在浅水区的原木拖出来。这让他步入了造船业。这一想法让他做出了他最重要的发明，即灵感号船（Eureka），亦称希金斯船。他打造出的这种船即使在1 英寸深的浅水里也能够以每小时30 英里的速度行进；于是，为了能让美国海军陆战队在滩头快速上船或下船，希金斯只是在船头加了一架舷梯，这条船便立刻成了执行这种任务的完美机器。这也是海军陆战队将军霍兰•“疯狂豪利”•史密斯（Holland “Howlin’ Mad” Smith）所意识到的事实；当他第一眼看到运行中的灵感号船时便有了这一想法。
1940-1941 年间，安德鲁•杰克逊•希金斯与美国海军就他的这种船只的价值进行了一系列无休止的论战，其中希金斯和史密斯推动对这种船只的使用，而海军的造船和维修署（Bureau of Construction and Repair）则反对。这回又是英国的订货挽救了一位美国制造厂商。1941 年12 月7 日星期日，希金斯站在新奥尔良的工业运河齐膝深的沼泽泥水中，测量为完成英国订货建设新厂的地址，就在这时，汽车里的收音机中传来了日本偷袭珍珠港的消息。
这时，在海军的采购优先名单中，登陆艇名列第10。海军最初考虑的1189 艘登陆艇的数字增加了1 倍；1942 年4 月，这一数字再次翻番。他们不但需要灵感号，还需要能够装载一辆中型坦克并让其开上海滩、进入战斗的登陆艇，以及轻型巡逻鱼雷快艇（简称PT 艇）——所有这些艇型希金斯都有设计图纸，且多年来一直争取海军接受而未果。几乎就在一夜之间，希金斯便从海军大楼里的不受欢迎的人摇身一变成为它的生产救星。到1942 年3 月，他已经雇用了3000 多名员工加工制造他设计的装有舷梯的车辆人员登陆艇、机械化部队登陆艇，以及永远受欢迎的鱼雷快艇。
罗斯福的造访
9 月29 日，罗斯福亲自前来观看，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造成了所有这一切的喧嚣。希金斯和他的4个儿子在装配线侧线上欢迎总统，然后请他登上罗兰德•希金斯（Roland Higgins）的双用敞篷车参观。当他们缓缓开过600英尺长的装配平台的时候，身穿工装裤、头戴安全帽的工人们腼腆地互相推搡，不好意思站在前排。罗斯福近距离观看了排列在4条生产线上的车辆人员登陆艇，它们的船体大头朝下，工人们用夹具和模板制造它们的框架。然后他看到工人们正在船上安装胶合板和厚木板，随后一台带有特制帆布吊索的起重机把船吊起、扳正，工人们随着船一起沿着装配线运动，然后下线，做好尚未完成的最后工作。
接下来他还看了一座造船平台，上面有大群工人围绕着两排尚未完工的鱼雷快艇。工人们可以沿着抬高的过道从一条生产线转移到另一条生产线上，这使他们可以随意到达船只的任何一侧。在一小时的参观时间结束的时候，希金斯在工厂的最远端集合了他的全体员工，希金斯工业公司的军乐队高奏《向统帅致敬》（Hail to the Chief）和《起锚歌》（Anchors Aweigh）。这是罗斯福最自然、最轻车熟路的场合；他面露微笑，手指合着音乐的拍子轻敲敞篷车的边缘。这时有人递给他一张写着乐曲和抒情歌的纸张；全场静寂之后，乐队演奏了该乐队受人欢迎的喇叭演奏者（一位名叫阿尔•赫特[Al Hirt]的体格结实的年轻人）谱写的乐曲——《希金斯胜利进行曲》（The Higgins Victory March）。
演奏结束之后，希金斯站到汽车坐垫上高呼：“全体都有！让我们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三呼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罗斯福咧开嘴笑着，向群众挥手致意，工人们互相拍着后背，握手相庆。在他到来之后一个小时刚过一点儿，罗斯福的专列开走了，希金斯回到他的办公室，感到极度满意。几个月后，他将成为美国最大的船舶制造商。
《拼实业：美国是怎样赢得二战的》，阿瑟•赫尔曼著，李永学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7年出版
希金斯的船舶帝国与民用经济的壮大
如果说，在美国的战略防御阶段，凯泽的自由轮是保持美国对盟国的补给和弹药运输线畅通无阻的关键，那么，希金斯的船则是战争的下一阶段——战略反攻阶段——的关键。随着时间的推移，当1942年快要结束的时候，在整个国家的造船船坞、造船厂和中小型船只修造厂中都将制造种类繁多得令人困惑的登陆艇，它们中包括步兵登陆艇、机械化部队登陆艇、大型人员登陆艇、坦克登陆艇、大型步兵登陆艇和大型坦克登陆艇等。这些企业中有21个分布在五大湖区（Great Lakes）和中西部地区（Midwest）。虽然这些工厂并非全都采纳了希金斯的设计，但绝大部分工厂都将采用他的方案。
日本偷袭珍珠港虽然取得了战术上的成功，但在战略上却是失败了，它唤醒了美国庞大的舰艇工业，美国海军的规模急速扩大。图为集结在乌利西环礁北侧的美国舰队，大小舰艇交织在一起，绵延得很远很远。
总的来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海军使用的所有舰船中92%是由希金斯设计的，尽管所有这些舰船都不够大、不够重要，不值得为其中任何一艘举行下水庆祝仪式。他在新奥尔良的工厂于1943年7月建造的登陆艇超过了全国其他所有造船厂建造的总和。甚至连希特勒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把他称为“诺亚二世”。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将军更是称其为“让我们赢得了战争的那个人”。但这位将军的话并没有说对。赢得战争的是美国的经济。只有在美国经济的背景下，才能使像克努森和埃尔默•汉恩这样的移民和像希金斯和凯泽这样的中学辍学者成为民主兵工厂中最珍贵的财富，从而改变了胜利天平上的力量对比。
唐纳德•纳尔逊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也清楚克努森曾经预见到的事情：赢得这场大规模生产战争的关键是美国的自由企业制度。这就意味着，要尽可能地在自愿的原则下保持军需生产的动力，这样才可以通过适当的激励——包括利润的刺激——来找到恰当的人选开展工作。这也意味着，要尽可能保持民用经济的强大，这一点似乎正是战争部的批评者有时候未能理解的事情。
当他们抱怨新闻报纸把过多的篇幅都耗费在售卖广告和征聘广告上的时候，纳尔逊却指出，正是由于有了这些广告，军需品生产工人才找到了自己的寓所，或者某位军人夫人才得知了百货公司的售卖消息，从而不必在购买新帽子或者新鞋子上花费过多的金钱。当陆军争取让资金仅仅用于支持那些生产军用橡胶的合成橡胶设备时，纳尔逊不得不向他们解释，如果没有汽车、公共汽车和运货卡车所需要的轮胎，那么所有从事军需生产的工人都无法前来上班。在汽油、铝和其他关键原料的问题上也有类似情况：除非民用生产者（很多时候是中小企业的民用生产者）能够指望从中分得一杯羹，否则军方借以为自己获取飞机、坦克和机枪的基础设施都会走下坡路，并最后停止运转。
二战时期的美国远离主张场，在其他国家打仗的时候，美国却能够平稳发展，大发“战争财”
对华府人士讲授基础经济学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纳尔逊有他擅长的工作。在一段时期内报纸流传着一种说法，援引自一位陆军高层将领，说战时生产委员会的政策导致100-辛烷航空燃料奇缺，以至于军方不得不暂停一些重要的海外军事行动。纳尔逊调查了这种说法，发现情况与事实不符。但人们的表现依然故我，就好像这条传闻是真的一样。原材料现货短缺是在任何战争期间都常见的问题，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也是在任何实行物价管控的经济中常见的问题。但他们却认为，这种问题并不是来源于军需生产的过多需求或者是价格管理办公室对市场扭曲的效果，而是把它当做唐纳德•M.纳尔逊在这方面特别无能的证据。
的确，纳尔逊和他的团队面临着短缺，这种短缺令人痛苦，有时候看上去是长期存在的。铝是一个时常存在的痛点，原因在于飞机制造业对它史无前例的需求量。1939年，美国只有一家生产铝的厂家，每年的产量只不过3.27亿磅而已。但到了1941年，对铝的需求差不多增加了1倍。纳尔逊手下负责这方面工作的无工资官员是美国铝业公司的阿瑟•邦克（Arthur Bunker），几乎从他来到华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受到了报纸和国会山的无情鞭挞。
然而仅仅过了一年，邦克就能够在杰西•琼斯的国防工厂公司的帮助下达到要求的数字，因为国防工厂公司出资帮助增设了可以用于满足未来需要的生产设备。到了1943年，铝的产量已经达到了22.5亿磅。据媒体引用战时生产委员会的一位官员的话来说，美国的铝产量“已经太多了”。到了那时，美国公司掌握的铝的生产能力占全世界总产量的42%。
铜也是一个问题。1942年，这种相对便宜但对制造电线和黄铜弹壳来说绝对至关重要的金属的短缺如此严重，以至于陆军让正在执行任务的2800名曾为铜矿矿工的现役军人重返劳动岗位以加强生产。随后纳尔逊手下的人找到了一种替代金属：银。在银行金库中存放着许多作为货币储蓄的金属银。纳尔逊和战时生产委员会从金库中提出了银，让它变为一种工业用金属，这种金属最终帮助了橡树岭实验室，使之得以扭转了为曼哈顿计划而进行的铀浓缩工作中的不利局面。
然而，纳尔逊必须与之斗争的最为严重的短缺还是非钢莫属。看上去无论何种方法都无助于扭转他面临的被动局面。自大萧条以来，美国的钢铁工业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年产量从华尔街崩盘的1929年的6300万吨下滑至不到3000万吨。在克努森的生产管理办公室和纳尔逊的供给、优先提供和分配委员会时期，全国总产量每年跃升500万吨，但这与足敷使用的程度仍然相去甚远。一个处于战争中的美国至少需要8000万吨钢或者更多。
1942年1月1日，钢板生产商未能填补的订货亏欠为450万吨。通过扩大工厂并使工厂现代化，以及采取电弧熔炉等新技术，人们致力于钢产量的持续增加。尽管联邦政府和战时工厂公司的出资额超过了一半，但在重工业中，钢的生产周期还是最长的周期之一。在1941年底启用的设备要到1943年甚至1944年才能作好生产准备。纳尔逊试图收集并重新使用废钢，但结果从来都无法满足需要。
秋去冬来，造船厂的钢材短缺看上去日趋严重，似乎已经出现了危机，尤其是远离主要供应厂家的西海岸船厂的局势更为严重。而在中西部，人们已经在逐渐放慢坦克和坦克发动机的生产，其中包括隶属于克莱斯勒公司的工厂。工作母机、运货卡车和大型登陆艇，甚至至关重要的新厂房建设和扩大都很可能会是下一批放慢步伐的生产部门。
随后，亨利•凯泽似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竟然在不经意间变成了名震一时的英雄人物。（本文摘选自《拼实业：美国是怎样赢得二战的》，阿瑟•赫尔曼著，李永学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经出版社授权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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